阿喀琉斯酱

【湿毗】【DKDM】【现代】伽摩手稿(十六)

希瓦见过这个人,在纳格纪念活动的现场直播中,他是这个活动的主办者之一,并始终与诃利一起,站在夫人最靠近的位置。

人心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直播平台的讨论话题都集中在夫人与诃利的身上,而离他们同样亲近的这位婆罗门祭司至少陪伴夫人出席了五年的纪念活动,却没人想过讨论他与夫人的关系。

虽然已经四五十岁年纪,生就一张毫无吸引力的面孔,似乎和夫人并不搭配。但是当他在活动现场开始讲话的时候,能够把一件六年前发生的事情,讲到全场都爆发出狂热情绪。直播的特写切换到夫人忍泪的表情,显然深深为他的话所打动。

希瓦觉得,这个人就像个收拾干净了的拉斯普京。

“祭司,没有谁对夫人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夫人本身。”诃利声音温和,但是带有责怪之意。

“如果我是你,我会马上跟夫人回家,让她放心。”祭司同样温和地回答。

诃利看着夫人格外憔悴的神情,犹豫了一下。

“我先安顿希瓦住到我的宿舍里,然后就回去。”他对夫人说。

夫人点了点头:“让阿迈送你们。”

希瓦本能地想拒绝,一切本不用这么麻烦,他其实完全可以回公司去凑合几天,顺便调整一下这几天的工作安排,清理清理家中财务损失清单一类的。这几天只怕调查询问也会有很多麻烦事,一时半会消停不了。

明明是自己家出事,反而要像个局外人一样被人安排,希瓦并不喜欢这样。

但他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因为他知道,这是诃利所希望的。

阿迈就是每次去接诃利的那位司机,对文学院轻车熟路。此刻已经过了后半夜,车子行驶在街道上一片静谧,出了公寓区就是紧挨着的贫民区,半夜三更这里只有鬼火一样的星星点点。

诃利坐在车上一言未发,他眼睛望向窗外漆黑的夜,满腹心事的样子。

“你不喜欢那个人?”希瓦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他没有说出是谁,但诃利是知道的。

“他叫奥摩尔,原本是社区祭司,一个善于钻营的家伙。自从认识夫人之后,就突然成了纳格的狂热信徒。”

这样的婆罗门祭司并不少见,毕竟行业竞争也是很激烈的。

“奥摩尔善于做耳报神,试图对夫人施加影响。爆炸的新闻一定是他跑去告诉的。夫人这个点一向忙于工作,从不看什么即时新闻。”诃利的脸色微微阴沉,“我劝过夫人退出他的那些活动,过自己的生活,夫人也表示考虑我的意见,但如果我不在她身边的话——”

他看了一眼司机,咽下要说的话。

“诃利,”希瓦斟酌了一下词语,“我觉得,你已经是个成年人,夫人也同样是成年人,你们之间早就无所谓保护人的关系,早就应该各自独立……”

“不,你不懂。”诃利简单而生硬地打断了他。

希瓦于是不吭声了。这不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了解诃利,也无法介入诃利的圈子。

“生气了?”诃利突然转过脸看着希瓦,“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和夫人之间的事情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中断了,因为希瓦突然伸过一只胳膊,搂住了他的肩膀。

他把他们拗成一个有点别扭但很亲密的姿势。

“没必要对我解释。”希瓦的声音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相反只是无尽的温柔。

“你早晨给我那样的留言,就是想让我去看我想看的,去了解我想了解的,不是吗?关于你的过去,你和夫人的关系,你和纳格的关系——你不知道该如何对我开口的过去,你想让我知道。”

他臂弯中的那个人起初有些窘地挣扎了几下,但是当他这样说的时候,就突然安静下来了。

被诃利用那样美好的目光所凝视是件愉快的事情。

“其实,即便我不知道你的过去,又有什么呢?就像你根本不知道我身边发生了什么,但依旧想帮我。我也一样。这样就够了,这样我觉得挺好。”

“啊,你这个人——”诃利几乎是无奈地轻笑起来。

“明明很复杂的事情,被你一说出来,就像特别简单就可以解决似的。”

“我觉得这是我的优点呢。”希瓦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到了文学院的教师宿舍,希瓦才知道,他以为的宿舍,和诃利以为的宿舍,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希瓦觉得自己那简单的小公寓足够舒服了,但是到了诃利宿舍,他才发现每个人对“舒服”的定义还是有差距的。

诃利并没有因为特殊关系让自己独居一层或者拥有别的待遇。他的单人宿舍也只是正常规格的套房,里面摆着样式简单的家具。但是地上所铺的地毯和角落的沙发都是昂贵的进口货,桌子和衣柜也是单独订制,而非学校统一购进的那种便宜搭配。

希瓦以为像诃利这样的学术性教授,至少该有一个乱糟糟的书柜,然而整个宿舍中,只是墙上钉的错落几排艺术横档,放着几十本书而已。

那些书也几乎都不是专业书籍,这让诃利的宿舍更像一个家而非做学问的地方。

“资料书籍什么的都放在办公室了,我喜欢家里更像个私密空间。”

诃利看出了希瓦的想法。

他从衣柜里拽出新的床单和被子,重新铺开。希瓦想告诉他自己不介意这些,但是随即又想起,也许诃利是介意的。

诃利在他的公寓里从没嫌弃过什么,他也从没好好招待过诃利,他们在公寓里几乎没有时间想到别的,那是个任性释放的场所而非诃利这种温馨空间。

但是现在希瓦才意识到,诃利应该是有一定的洁癖。

连床也是定制的,比通常规格的双人床还要长一些。新的床单和被子颜色与图案都是与房间协调一致的,床单也不是现成品。

诃利活得远远比他精致。

希瓦注意到床头有着千头蛇的雕刻,雕工很细腻,是手工制品。

“这是夫人送来的就业贺礼。”诃利看到希瓦触摸着床头的雕琢,解释道,“她说我个子太高,学校的床睡起来会不舒服。”

“如果没有我的介入,夫人会掌管你的一切吧?”希瓦半开玩笑。

“也许,”诃利倒是回答得很坦白,“我在夫人那边还有一个房间,有时候我会留在那边——这就是我的两点一线。”

“今天你也要回去?”

“那是一定的,夫人情绪很不稳定,她以前只有一段时间这样过——是先生去世的时候。那时她看了三个月的医生才恢复回来。”

话虽然这样说,却自己仰面朝天躺在了大床上,惬意地长舒一口气。

“还是自己的床更舒服。”

“你是在嫌弃我的床不够大喽?”

“哪有?”诃利笑起来,“不过你的床确实太小了,我睡的时候都不敢翻身。”

本来对他张口夫人闭口夫人的,心里难免要有一点醋意,但是这个姿势这个回答,真是一种诱惑,而且是只对着自己的放松。

于是希瓦的内心又恢复了平和,变成蠢蠢欲动的甜。

他把整个身子凑近过去:“我怎么不觉得你没法翻身呢?”

“别闹,”诃利试图推开他,“我真得走了,阿迈在楼下等我呢,你不知道那小子有多碎嘴。”

“给我吻一下,然后就让你走。”

居高临下到底是占尽优势的,于是他得到一个很缠绵的吻。诃利亲吻的时候总是很投入,眼睛迷离得像起了水雾。

“我离开的时候,不要让奇怪的东西再挨近哦。”诃利声音含混地说道,“尤其是喜欢挽着别人的那种妖精。”

“唔,好……”

希瓦想,那还真是个字面意义上的妖精。只是爆炸一发生,那个夜叉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而他所说的尸鬼来袭,到最后也未见踪影。

也就是这时,希瓦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尸鬼们也许并不是没有出现。

——这次爆炸也许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它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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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传于世的《伽摩手稿》的部分内容:

“奥摩尔?”王诧异地冷笑着,“就是那个把自己变成凡人的傻瓜吗?”

“愚蠢!”奥摩尔嗤之以鼻,“我们两个到底谁才是傻瓜?!骗走了毗湿奴莲花魂的是我!让三相神的神力变弱的是我!能让你们重获自由的是我!”

奥摩尔用手指着新阿修罗王,轻蔑于他的虚张声势。

“而你做了什么?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愚不可及。你以为至尊承载灵魂的容器是那么简单就会被毁掉的吗?你以为湿婆封闭了神性就等同于普通凡人?你以为众神就眼睁睁看着你们干扰毗湿奴的苏醒?”

阿修罗王猛然站起身,他受此训斥怒不可遏。

“竟敢对我大吼大叫?你这活不过百年的可怜生物!赶快从我这里滚开!”

此刻,本是四散各处的阿修罗们已经纷纷聚拢过来,它们围在大厅中,看着新旧阿修罗王的吵架,一个个目瞪口呆、表情各异。

奥摩尔将目光转向他们,对着他们伸出双手。

“是我,奥摩尔!”他声音洪亮,口气坚决,“你们过去的王。”

“是我曾经在你们呻吟的梦里安慰你们,是我在你们撼动牢笼的喘息中鼓励你们,是我告诉你们何时打破这禁锢,是我承诺你们重建阿修罗的辉煌时代!你们不认识我,但是都听过我的声音!”

“是的,他是前任阿修罗王!”阿修罗们如梦初醒,他们的确听到过这个声音,在梦里,在清醒时,在反抗中,对于他们来说,这声音就像神的抚慰,就像神的鼓励。这么多年来,这个声音常常在他们耳边,给他们以重返天界重拾武器的勇气和力量。

但是,现在,当他们面对奥摩尔真正的形象时,又难免疑惑不安。

“可是为什么您要变成凡人?您放弃了我们最引以为豪的力量和武器。”

“不,”奥摩尔连连摇头,“最值得自豪的不是力量,而是头脑,最值得信赖的不是武器而是计谋。我放弃这些是为了得到更好的伪装,我得到最好的伪装才能实现我的计划。”

“你有什么计划?”阿修罗王大声嘲笑着,“你当初的计划就是迷恋毗湿奴的美貌,而却被他烧成了灰!”

“那又怎么样?我依旧复活了。如果是你们,还有这个机会吗?”

阿修罗王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把自己和他融为一体。没错,我上了毗湿奴的当,但是却没有输。而且,只要毗湿奴的莲花魂还在,我就永远都不会输。”

有一个阿修罗慢慢接近了奥摩尔,他对着这个人类的婆罗门低下头,这是阿修罗们尊王的表现,接着,更多的阿修罗开始靠近奥摩尔。他们将奥摩尔包围起来。

奥摩尔压抑住内心的兴奋,他就像控制人类一样,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阿修罗。

于是,他用更大的声音更自信的态度,对阿修罗们说出自己的计划。

“这世界上最蠢的事情,莫过于以三相神为敌,他们是宇宙意识的体现,他们永远不会被消灭。但是控制他们却可以得到无限的好处。苦修方式能够取悦三相神,得到祝福,但是他们永远不会将阿修罗所真正需要的赐福赋予我们。”

阿修罗中响起一片赞同的声音。

“没错,从搅乳海的时代开始,三相神就是偏心于众神的,他们偷走了本该我们与众神平分的甘露,并将我们打入地下世界!”

“我们都憎恨三相神,但是憎恨是没有用的,如果像这个蠢货一样(他指了指阿修罗王)激怒湿婆,让湿婆恢复成神的状态。你们谁敢与湿婆一战?所以,我们不该去憎恨与战争,而是应该抓住他们的弱点,让更大的好处唾手可得。”

“你疯了吗?抓住神的弱点?”阿修罗王吼道,“这比战争还荒唐可笑!”

“我抓住过他的弱点,”奥摩尔冷冷看着阿修罗王,“而且,神是因为我而变成凡人的。我用了无数次轮回才抓住这个机会,又用了无数次轮回逐渐掌控神所转世的凡人——尽管他一次次夭折,一次次逃脱,但我还是找到机会利用舍沙的情感,成功让他的灵魂完整地复活。”

“只要他心中一直对湿婆带着真正的情爱和欲望,我就能一次次抓住莲花魂的脆弱,为我所用。而当我能够掌控毗湿奴的时候,也就相当于掌控了湿婆。因为湿婆为了毗湿奴,可以放弃一切。”

奥摩尔再次转向阿修罗们,他现在需要他们的表态与决定。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如果阿修罗们不肯背叛自己选出的王,他就将血溅当场。但是,他相信,自己已经成功打动了所有人——甚至包括阿修罗王本人。

“选择吧,让这个蠢货去带领你们与天神打个你死我活,把湿婆也卷入其中?还是服从我的计划,不动干戈地得到毗湿奴,让三相神为我们所用?”

阿修罗众骚动起来,怀疑、兴奋、希望,林林总总的眼神与话语在他们之中激烈交锋,奥摩尔给他们时间,让他们消化这听起来过于美好的前景。

正如他所预料的,最终,这些强大的非神们一起跪在他的面前。

“我们接受你为新王,”

阿修罗王知道大势已去,他虽然并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脱下了自己的冠冕递过去。在狂暴的阿修罗中,如果违逆众人的选择,自己的下场会如何,阿修罗王心知肚明。

“我可以服从你的命令,”阿修罗王恨恨道,“但是罗刹怎么办?今夜他们已经派出了毗陀罗中的战士,去攻击希瓦。”

奥摩尔接过王冠,阿修罗冠太过沉重,他几乎无法将它戴在凡人的头颅之上,只能将其放置一边。他的眼神中露出冷如刀锋的残忍,只有这时,他看起来才像一个真正的阿修罗。

“希瓦绝对不能觉醒——而凡是对我们的计划有阻碍的东西,无论是敌是友,都必须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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